清晨的阳光充斥的是干燥的空气与直射的尖锐光线,夏天最后的日光都被冷风冲刷褪去最后的余温,残留的温度迅速的冷却,凝成霜。笑里藏刀、口蜜腹剑、阳奉阴违、阿谀奉承、虚情假意……人与人的勾心斗角总是在猜测中,让人瑟瑟发抖。这样一种沉重地负担,揪心的疼痛却也无可奈何必须地沦入虚伪,无法超拔。烟阑蹙眉,发恨地一跺脚,手里握着的麻绳一松懈就飞快地脱离掌心坠入井底,慌乱地又抓紧,粗糙地麻绳磨得细白的皮肤刺痛,谁还是溢了出来,洒了大半。
因为昨日偷偷跑出阁里看花灯,被鸨母纠着头发骂,到现在还可以感觉得到头皮被扯得生痛却无力还手的不甘。被罚打水十桶,那么大的水桶她咬着牙撑着瘦弱的肩膀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又想起才入阁的时候因为到了年纪却死活不肯接客而被打出一身疤只能抱着自己低声啜泣的时候。
人是假的情是虚的,要把人性活得真实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在连自保都成问题的境地里,关系隔着的是生生的防范、疏离和冷嘲热讽。烟阑跟着耀亲王走过政场,还是无法接受阳奉阴违阴奉阳违。真的是觉得自己太单纯太懦弱,没有办法承受现实,没有办法提起那么大的勇气,却在做最无用的反抗。
烟阑打了水,往院子走去。长满了青苔的石板失常让踩不稳地人打滑,她跨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
“听说素锦接了帖子,明晚就上郡守府,郡守还打算将她赎出来讨好宰相大人呢,以后……”
脚下不稳,心中波澜起伏,一下子往前摔去,水洒了一身,一地,在嘲讽她的天真嘲弄她的狼狈。树荫下的几个毫不顾忌大声言谈的女子转述出她不敢承认自己内心的话,听起来是绝对的讽刺与悲悯。
青楼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宰相大人来巡查郡守要大摆宴席的消息很早就传遍,只是自己太过迟钝太过自信地坚持让她摔地惨烈。烟阑心中忽然感到一片冰凉,是在为自己悲哀。使自己太傻才会相信一个从未谋面却感到亲切的青楼女子,以为她是真的清高与不屑金钱。下意识地抓紧了摔在地上的木桶,掐在木把上的手已经勒出红印,想要把握住手里可以把握住的。
藏在黑暗里的东西露出了马脚将丑恶的东西袒露在日光下,糜烂的恶心气味让她不自觉得感到胸口里闷闷的。
掐灭了希望还奢望抱着回忆取暖的人是可悲还是造作。
秋天的冷气直直地逼上心口疯狂地涌了上来。
“你就是那个十岁封王的九皇子?”